背景
后黑龙庙村位于北京延庆海坨山下,夏日青翠的高粱地,和冬季冰封的水漫树林是其典型景观。这里充满了北方乡村特有的宁静、舒朗和萧索——蝉鸣,朝雾,红砖房和深秋醉蓝的天空。抛却了古典绘画的诗意想象,像极了当代写实主义油画充满张力的日常即景。
“历史的结束便是记忆的开始”(阿尔多·罗西),这处 80 年代兴建的房屋起初被用于婚房,即便已经破败,仍发散着当年幸福憧憬的气息,之后便接受庸长岁月的点滴磨蚀。北方乡村上一段轰轰烈烈的生活史终结于伴随新技术媒介而来的城市化进程,青年人进入县城或市区就业,房屋开始空置。于是,乡村更新重启,作为民宿,等待着被解构。"
三开间的坡顶砖房和其前院构成了 183 平米的场地。而机平瓦的屋顶,清水红砖墙面,浅绿色的窗框则是基地的一种馈赠,其潜在的丰富性需要特别的诠释:“即便在花园消失很久之后,播下的植物还会结果。(塞巴斯蒂安·玛若特)”。
故事
30 年多年后的今天,这里将会迎来新的“家庭”——朋友或是新人们;时光穿越,相逢恨晚;家庭的“温度”却始终不变。两重岁月,如何相见?
让新生活取代旧情感,拆倒重建?还是膜拜历史,原样保留?我们觉得应该让二元对立的新旧关系融合为“形式的共产”(communisme formel)——给一件物品赋予新的含义,就已经是在生产了。(尼古拉·布里奥)
互舍的“互”体现在三个层面:
首先是新旧房屋的造型“交互”,村庄的传统坡屋顶形式和让人感到舒适亲切的尺度成为了隐形的记忆,在设计中延续。南北两房交错的位置形成“互”字般的咬合空间,为了使原本逼仄的室内空间体验感放大,南侧的新屋被下挖,人们再通过上升的楼梯进入北房,这样看似多余的“设计动作”让空间因高差变化而变得生动,洞穴般的居住体验也由此而生。
关于材质的“交互”的表达,我们希望能够延续红砖绿窗的记忆。瓷砖这种华北乡村常见的建材表达了村民清洁卫生的朴素需求,我们既不想为了“建构”欲望而刻意暴露真实建筑材质,也并非要“民粹”般地歌颂流行乡间的大白瓷砖,“天青色”的瓷砖被选作南房的表皮,瓷砖绿和砖红形成“大俗”撞色,却充满了火热的生活质感。
第三层“交互”是室内隐藏的一条闭合流线,“圆形”路径似乎也隐喻着“园”。起于入户的玄关庭院,接着看到现代感的南房,继而通过“山谷”步入充满怀旧气氛的北房,通过小洞口爬上露台,从大阶梯上再步入庭院和卧房,完成“山居巡游”。这种伴随“现代性”而生的运动感并非新生事物,100 年前阿道夫·路斯的“螺旋空间”(‘Raumplan’)住宅即给出了答案。今天,在室内欢快奔跑的孩子和时时来访的小猫似乎对其仍然兴趣盎然。
自然
在北京,雨水让人既爱又恨,暴雨的六月和干冷的冬季周而复始。从天而降,涓涓细流,归于土壤,这种雨水循环在“互舍”变得可观。始于屋顶的汇聚,经过“沟渠”从中部露台蜿蜒汇至庭院,继而沿着碎石路径引至于道路明沟,这些过程从庭园和室内被居住者耳闻目视,在雨天则形成生动的景观体验。而在旱季,碎石铺地则带来“枯山水”的想象。
我们试图将“互舍”塑造为阳光的容器,巨大的天窗和洞口结合坐卧走行的人居姿态,带来园林分叉小径般的透视感,阳光在侧墙上“流”下光影的痕迹,村庄街道的“日常生活”成为餐桌的“景框”。
卡尔维诺说:“你跑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摆脱怀旧的重负!”,当民宿和旅行成为丰裕社会的生活形态,我们希望居住者不仅看到华北乡村的记忆拼图,还能轻松地看看明天,新旧互为因借。